专访《袁崇焕》导演金霖：战争背后是止兵消戈

　　由东莞市文化广电新闻出版局、北京现代天幕影视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出品，东莞实业投资控股集团有限公司、东莞市石碣镇宣传教育文体局联合出品，东莞广播电视台、东莞市精彩影视制作有限公司、东阳市现代天幕影视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联合摄制的大型古装史诗巨制《袁崇焕》正在后期制作中,该剧由著名演员兼导演唐国强担任总导演，新生代导演金霖担任导演，邵兵、王媛可领衔主演，唐国强、曹征、梁冠华、王姬、廖京生、艾东、王九胜、李解、肖荣生、王建新、周浩东、方舟波、刘屹宸、周帅、杨猛、沈保平、迟志强等演员主演，高梓淇、蔡琳联袂特别出演。

　　历史上的袁崇焕，年轻时一夫当关，多次拯救大明王朝于水火，晚年却遭遇凌迟处死，下场凄惨。有人说他是国家英雄，有人说他是志大才疏的平庸之辈，也有人说他是通敌卖国的奸臣。导演金霖在编剧胡正言老师剧本的基础上查阅大量史料并认真听取了本剧历史顾问阎崇年老师对袁崇焕生平的阐述后，携剧组主创奋战半年之久，遵循“大事不虚，小事不拘”的原则，对剧本进行了深度艺术加工及导演二度创作。当记者问及金霖如何看待这些争议时，他说“历史给了我们事件，但并没有给予我们一个绝对的评判，我们并不是想要在这部剧中直接给观众一个定论，而是希望让观众看到我们在尽可能客观地呈现袁崇焕这个历史人物的生平，让观众自己去看、去想、分析和思考。”

　　“批判不自由，赞美将毫无意义”

　　记者：当时为什么想到来拍摄《袁崇焕》呢？

　　金霖：两个目的，第一个是想让知道这段历史的人，知道袁崇焕这个人物的名本、人本，他能清晰客观地去评价袁崇焕，去认知、感受这段历史；不知道这段历史的人呢，就又回到了课堂，只是这个课堂时空变了，它是以电视机为载体，让你重温这段历史，重新学习、了解、掌握这段历史。我们希望通过展示袁崇焕这个真实人物的个人魅力，对当今社会正能量的缺失以及信仰的危机等社会问题的出现起到一点点的弥补作用。

　　记者：袁崇焕在历史上是一位比较有争议的人物，剧中所塑造的袁崇焕是怎样的呢？

　　金霖：袁崇焕自幼习武，科举高中的却是文进士，可以说是文武双全。作为一个文官，他的智慧，特别是军事才能，战略思维，几近超人。他打的几场大仗，如宁远大捷、宁锦大捷、京师保卫战，都是在极端困难的条件下获胜的。他仅用两三年时间即训练出一支精兵，打败了当时举世无双的建州铁骑。作为最高军事统帅、第一大将、武将，他尤为突出的，是他对整顿朝纲，肃正风气，反贪、反腐的尽心和用力，还斗胆冒险斩杀大贪官毛文龙。就在他的军事才能达到巅峰状态的黄金时段，突然入狱，并且被千刀万剐处以磔刑。他背负被全体国人唾弃的罪名，直到152年后，亦即乾隆47年12月，公元1782年，他敌人的后代才初步为他洗去了满脸的污垢。有亲身感受、亲眼目睹过他的道德、人品、风采、智慧、功绩的人，对他尊崇备至，并嘱咐后代为他守墓至今400年不辍，创造了人类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一则佳话；也有人认为他“卖粮资敌”之名不可销，对于杀毛一事缘由多有猜测，所造成影响甚为不满，有意无意地贬损他，糟践他。

　　历史给了我们事件，但并没有给予我们一个绝对的评判，对于袁崇焕的争议至今依旧存在，对于《袁崇焕》的创作，我们也并不是想要在这部剧中直接给观众一个定论，而是希望即便带着因个人的历史观、世界观、价值观所形成的一丝最真实最直观的思考和情感，也能让观众看到我们在尽可能客观地呈现袁崇焕这个历史人物的生平。无论是大家认为他“英雄”的部分，还是引起无数人争议的一面，都能尽数展现，让观众自己去看、去想、分析和思考。

　　批判不自由，赞美将毫无意义。争议是有，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记者：作为一位新生代导演，第一次执导如此厚重的历史大剧，请问您如何把握角色与历史人物之间的关系？

　　金霖：本剧作为一部立意厚重的历史正剧，如之前所说，作为导演，我自然是希望尊重历史，尽最大可能地还原史实，而这重中之重就是对于剧中角色的处理。史书为我们留下的是每一个历史人物身上最为显著的特点、发生的大事件等等，但是将历史人物搬上荧屏之后，不是把这些东西安在角色身上就可以。因为荧屏上为观众展现的是一个个真实的人生，贴近历史事件的人物，所以我在以史为鉴的前提下，以“大事不虚，小事不拘”为原则，将来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的行为、语言等影像化投射到角色身上，蕴养出兼具味道和温度的角色才是立得住的角色。他有着历史所记载的一切优点、缺点、行为和表达方式，也有着其所没有的生命力和可能性，而我们在塑造每一个角色的时候，都是在历史的记忆中探寻着他的真实性和现实中作品的戏剧性的一个黄金契合点，让“历史存在”和“现实制造”相互渗透、深度融合，将珍贵的历史传统文化基因潜移默化地嵌入角色人物中，最终实现角色和历史人物之间的完美重塑。

　　记者：您如何在还原史实的情况下，同时做到增强电视剧的艺术性和商业性？

　　金霖：尊重史实，还原史实本身就是件极具艺术性的事情。就好像一个又大又甜的鲜桃，果肉丰腴滋味十足。因为什么？里面的桃核长得好。真实史实就好比是核，而影视作品的艺术性和商业性就是在这个核的基础上，滋生充盈的果肉和外在美丽。我做的无非就是倾尽所能，施好肥，多用心地呵护这棵树，别让核坏了就行。

　　“爱是流动的血液，信仰和理想是经脉，当他们融合在一起的时候，爱无大小”

　　记者：您在武术方面有很多专业经验，而您的大多数作品也都是动作大戏，这与您的经历有关吗？这些经验有运用到《袁崇焕》中吗？

　　金霖：当然是有关联的，观千剑而后识器，操千曲而后晓声。经验和经历这些东西不是身外之物，是要经过时间磨砺，去粗存精，沉淀升华后才会有的。多年习武让我在心理上最为肯定的认知就是坚持，而坚持这件事也让武术的精神深入我的骨髓。

　　诚如《袁崇焕》剧中，从袁崇焕本身来说，袁崇焕可谓是文武双全的人，但文也好，武也罢，他的智慧、勇敢、无畏和隐忍皆为国谋，是以历来褒贬不一，却也都抹灭不了他报国之心，这也是最根本所在，中华民族几千年发展所形成的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团结统一、爱好和平、勤劳勇敢、自强不息的民族精神，而这与中国武术兴起之初的精神和初衷不谋而合。

　　所以说，怎样将二者有机融合才是关键。袁崇焕同建州努尔哈赤、皇太极打了宁远、宁锦战役，京师保卫战，这些战争戏可以拍的很漂亮气势恢宏，观众一定看的也很过瘾，但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什么，那就是暴力之后是什么？战争背后是什么？是止兵戈，是消停战事、维护和平的技术，中国武术的精神核心就是爱国。把这个东西展现出来，观众就会反思战争带给人类的灾难。将战争惨绝人寰和血腥用文戏解读，叫武戏文拍。我们说袁崇焕身处紫禁城中，怎么一步步克服掣肘扯皮，户部不给钱，兵部不给兵，硬生生挺过来，完成自己的夙愿，这里面的勾心斗角，明争暗斗，以正压邪可比战场上真刀真枪还要凶险。我一句台词，字字珠玑，杀机四伏，你一句回应针锋相对，句句诛心。把这些东西展现出来了，就成功了，这叫文戏武拍。

　　记者：据悉，剧中所呈现的爱情并不是以往的小爱，而是一种大爱，那请问您是怎样表现这种大爱的？

　　金霖：其实爱本无大小，男女之间柔情蜜意的爱只是一个缩影，当这份爱置于万里河山，家国大业之中，若不是被冲淡到消失殆尽，那便是蜿蜒流淌汇成大爱。

　　一个人的情感和关注只局限地给予身边的亲人、朋友、爱人等，但是能把情感和关注给予很多陌生人的就是大爱之人，而袁崇焕本身就是这种人。就像袁隆平的爱就是大爱，他花费自己的生命，做出高产的稻子，为许多的陌生人裹腹，使他们的生活质量提高。特蕾莎修女的爱是大爱，她终身从事慈善事业，帮助那些穷人，那些处于困境的人们。还有我看过的一部电影《血战钢锯岭》中男一号戴斯蒙德，一位拒绝拿起武器的医疗兵，在他面前无论是敌人还是自己的战友都是伤者，他都会救他们，哪怕有一点点希望他都不会放弃，这些人都是大爱，袁崇焕同样是大爱之人。他有小爱，他的妻子、他的红颜知己，但是在小爱与大爱之间他选择心怀天下，关注天下苍生。当爱情中的包容和成全，不再仅仅是因为我爱你，你不爱我的时候，当舍弃你是为了成就你心怀天下的梦，当舍弃自己是为了挽救身陷牢狱的你，当舍弃生命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有未来的时候，这份爱就已经深化、升华，为了国家他愿意放弃他的小爱，只为黎民百姓。

　　爱是流动的血液，信仰和理想是经脉，当他们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的时候，爱也无大小，因为谋人、谋国、谋天下，谁敢说这份爱小呢？

　　记者：拍摄《袁崇焕》这部电视剧，您觉得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金霖：最大的困难应该最主要是在于三点：

　　一是这部戏拍摄场景较多，大大小小的场景加起来上百，而我们拍摄之时正赶上横店剧组云集，最多的时候有六十多个摄制组，所以场景的协调，部分场景的搭建、布置等都极其繁琐，时间也极为紧张，作为导演，我必须要保证每天的拍摄量，但是有时候场景之间相隔太远，时间太急，所以很多时候时间真的都是抢出来的。

　　二是拍摄之时正处于盛夏，气候不定，天气炎热的时候容易中暑，工作人员在现场基本不停歇，演员的衣服要不就是里三层外三层，要不就是几十斤重的盔甲，在剧组拍摄时间紧迫的前提下，中途脱下衣服休息的可能性很小，尤其是主演，所以剧组的演职人员都面临着天气带来的严峻考验。下雨一般一下就是半天一天，而我们外景众多，所以在天气变幻莫测和场景众多难以协调的情况下，计划随时都有可能无法实施。

　　三是戏中打戏、马戏等较多，我们尽可能地去避免，尽可能提高我们的安全系数，但是有的突发情况还是避无可避，在拍摄过程中演员邵兵和刘屹宸先后受伤是让我特别心痛的地方。但是我觉得非常庆幸的是我们有一群非常非常支持我们的领导们，他们给以了我们最大程度上的理解和支持；一群非常敬业的演员，不管是酷热疲惫还是生病受伤，都奋战在我们的第一线，坚持拍摄；一群可爱的工作人员，每天最早开工，最晚收工，认真工作，积极配合。还有咱们的出品、制作公司现代天幕团队，给了我拍摄这部剧的机会，同时在各种困难和不利的条件下给予了我极大的信任和支持。这些都是让我们不论艰辛、不管困难，都能坚定地做好每一天的工作的动力和勇气。

　　记者：从酷暑到严寒，从拍摄到后制，请问您觉得拍摄这部剧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金霖：最大的感受，人瘦了，心里装的东西多了，掉了三层皮，却是收获满满吧。我到现在都还记得袁崇焕那首绝命诗，一生事业总成空，半世功名在梦中，死后不愁无勇将，忠魂依旧守辽东。你说这是什么精神，无畏？忠诚？奉献？执着？我觉得都不是，哪一种解读都片面了。不忘初心做自己该做的事，应该是这种精神才是。而这就是我奋战半年之久，春去冬来，花落花开所感受到的，也是以后要做的。

　　“‘顶硬上，敢担当’是支撑我们全组的动力”

　　记者：“顶硬上”精神是戏中袁崇焕等将领所传达的精神，那就您个人而言，您是怎样理解这三个字的呢？

　　金霖：“顶硬上”给人的感觉就是往前冲，克服一切困难也要去完成的一种精神。从我个人理解同样是这种想法，从根本发挥每个人自身的主观能动性，印证“事在人为”的观点。世界上没有不能完成的事情，只要你用心，没有什么事是绝对的做不到、不会做的。当问题摆在眼前，局势所迫你不得不往前走的时候，即便你不知道尽头在哪里，但是形势会让你自然而然地迈出下一步。

　　这句话我觉得寓意很多，无论在生活、工作、交际中都能体现。一件事情的成败不是由个人的能力去决定，而是根据你个人有没有用心。面对事情我觉得每个人都应该抱有“顶硬上”的精神，遇事不要怕、不要退缩，只要你有心去克服困难，就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就像我们拍摄中一样遇到困难，剧组外景拍戏遇到天气的阻碍，演员在高温状况下穿着厚重的盔甲，工作人员的辛苦努力，其实我们每一个工作人员都是抱着“顶硬上”的精神和态度去完成我们的工作。我们相信事在人为！

　　记者：为了更好地在剧中体现出“顶硬上、敢担当”的精神，您是如何把控外在人物与内在精神之间的关系的？

　　金霖：个人理解精神一词的意思很多，人物意识、思维活动、心理状态这都是精神，这是广义上讲。所以我觉得我们剧中“顶硬上、敢担当”是两种精神的结合体。它是我们剧中人物潜在的人物意识，它在我们剧中每一个人物中都有推动的作用，就像袁崇焕他的心理状态永远是“顶硬上”这是他外在的行为反射，而这个动作的内在的呼应是敢担当的心里体现。在他的心中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敢做敢当，敢于放手行事，敢于承担责任。同样正是有了敢担当的心理，才有顶硬上的行为模式。就像是一种信仰，所以我认为外在人物跟内在精神是相辅相成的，他们彼此推动着彼此的前进路线。

　　记者：“顶硬上”精神不仅是剧中传达的精神，同时也是支撑全剧组的动力，您觉得在整个拍摄过程中，最需要“顶硬上”精神支撑的是哪一阶段？

　　金霖：我觉得没有所谓的最需要，也没有特定的阶段是用这种精神去支撑的，我们是一直保持着这种状态，秉持这种精神完成我们的创作。我们是一个team，我们是一个大家庭。我们拍摄中每一位工作人员都会有困难或者是一些不顺心的地方，但是很幸运的是我们每一位工作人员的心中都有“顶硬上”的精神。所以我很开心能够和我们的团队合作，每一位工作人员用心，“顶硬上”的精神从开始拍摄到结束拍摄都伴随着我，伴随着我们的拍摄，伴随着我们整个剧的创作。

　　记者：请问您下一步的工作计划是什么呢？有没有想过往其他类型剧发展呢？或者说更偏向哪种题材？

　　金霖：还没有定，目前在谈下一个项目，也是一个古装剧。对于想往哪个类型剧发展，这个真没想过。之所以不想是觉得自己不管身处何时何境都应踏踏实实做事，脚踏实地拍戏。既然老天赏了这碗饭吃，就得把这碗端住了端稳了。做自己擅长的、挑战自己想做的、学习自己还不会的，做好本分。至于题材倒是想多去挑战，多尝试一些。但前提是先做好目前，秉持初衷，敬畏一切事物，坚持、努力、不放弃。